敢講話有錯嗎?

几年前, 我任教的學校附近開了一檔“嘛嘛檔”, 它的設備簡陋, 水泥柱子及水泥地板, 鐵皮蓋頂, 四周無牆, 只擺放了數張塑料桌子及椅子, 地點又靠近高速公路旁, 看起來很不衛生, 也很吵雜, 可是每回放學后總看到一群學生聚在那兒邊吃邊聊。
在學校，老師只要有時間都喜歡到食堂去，尤其是在早餐及午餐時間，好友成群結隊聚在一起交流、溝通，無話不說。

我老家的老鄰居, 早上也都喜歡聚集在咖啡店, 一邊看報紙, 一邊吃早餐, 一邊聊天, 接近中午時才各自回家。

為什么年輕人喜歡 “嘛嘛檔文化” ? 為什么教師喜歡 “食堂文化” ? 為什么老人家喜歡 “咖啡店文化” ? 我們不能說這是不好的文化，相反的，正好反映了我們的環境能讓人暢所欲言的空間太少了。

當我們講出真心話時, 總被旁邊的好心人提醒: “講話要小心, 當心自己的飯碗哦!” 或被人反諷: “不懂不要說太多, 別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?” 這就是讓以上3種文化滋長的因素之一。

很多人都不喜歡被別人批評，因為這是一件很難受的事，可是有時真的要多聽才有機會知道自己不足之處，才有機會成長和進步，這也是一種檢測自己最有效的方法之一。

巴金說：“所謂講真話不過是把心交給讀者，講自己心裏的話，講自己相信的話，講自己思考過的話。”

龍應台曾說過: “敢講話三個字, 與其說對我的贊美, 不如說是對我們這個社會的諷刺與指責。在一個民主開放的社會里, 為什么敢講真話是一個特殊的美德? 它不是人人都有的權利嗎?”

李敖也說過: “每個人都有缺點, 而我最大的缺點就是愛說真話, 而我的最大優點就是越來越欣賞我的缺點。”

曾經有人對我說，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, 要避開是非自己就少惹是非。聽了這句出自為人師表口中的話, 心里覺得難過, 也替我們的下一代感到悲哀。

教育是興國之本，教師的責任之一是要讓受教育者分清是非黑白，這樣我們才有可能通過教育培養出一批有獨立思考、有判斷能力、有見識、有貢獻的新一代。可是，目前不論中小學或大專院校的教育工作者都為了明哲保身，少惹麻煩，或為了討好上司，把教師應扮演的重要角色都淡化模糊了。

那些沒有勇氣在眾人面前講真話的人，在私下卻批評政府或他所服務的機構所實行的政策不公平，但要他們為自己利益站出來辯駁時，卻沒人敢吭聲，這就是人性的弱點，權力的腐敗。
(2010.06.02刊登于星洲日報言路版)